作者：英國《金融時報》專欄作家 戴維·皮林

　　納倫德拉·莫迪(Narendra Modi)自從5月成功當選印度總理后，雖尚未作出多少“大掃除式”的根本改革，卻已進行了一些與“大掃除”相關的改革。

　　這位新總理倡導了多項行動，其中之一就是他的美化家園行動，名為“清潔印度運動”(Swachh Bharat Abhiyan)。莫迪抓著掃帚，告誡他的同胞要掃掉垃圾，它們是公共場所的禍患，更不用說還危害健康。莫迪通過此舉巧妙地偷走了高舉反腐敗旗幟的平民黨(Aam Aadmi)的象征，該黨去年曾令民眾大受鼓舞，但他們的政治勢頭已完全被莫迪接收。“讓我們的國家保持干凈難道不是我們每個人的責任嗎？”出身低微的莫迪這樣說道，暗中諷刺了印度的上等種姓，部分上等種姓認為從事體力勞動有失身份。就連印度的官僚(大多腐敗、傲慢，或兩者兼具)也逃不掉。10月的一個公眾假期，莫迪要求他們收拾自己的辦公室，清理掉無用的文件，其中許多文件自印度脫離英國獨立之日起就塵封至今。

　　莫迪擅長這種作秀。8月，莫迪在德里紅堡的城墻內發表了他的獨立日講話，他談到的話題通常不在總理管事范圍內，包括強奸以及農村婦女所受的屈辱，她們被迫要等到夜幕降臨才能到戶外排便。他怒喝道，難道不是每一個印度人都應該有廁所上嗎？他發起了“印度制造”運動，通過清理無用的法規和廢棄的落后基礎設施，以鼓勵制造業。回到公務員的問題上，他威脅那些上班時不按時出現的公務員，他甚至派間諜到高爾夫球場以防公務員偷懶。突然之間，在大部分工作日的下午，印度最負盛名的高爾夫俱樂部的球道都冷清了下來。

　　莫迪的這些努力很容易被嘲笑為民粹主義——這往往是受民眾歡迎的諷刺性說法。不過莫迪的政治本能絕對是正確的。他的前任們大多對現實問題避而不談。新總理更能體會首都以外民眾的疾苦。一位心懷敬佩的同僚說道：“如果他的言辭能成功50%，我們的能力就可以翻兩番。”他補充道如果有人能阻止官員打高爾夫，那這個人將無所不能。

　　談到經濟學家、技術專家和外國投資者所力薦的那些政策，從取消補貼到制定合理的勞動法，莫迪還有一份長長的待辦事項列表。例如，投資者正等著看他的政府是否最終能將保險公司的外資持股上限從26%提高到49%。從宏觀層面看，印度的未來并不取決于此，但它會傳遞一個信號，既顯示這個國家在商業上更開放，又證明莫迪能利用自己強大的個性魅力去推動法規出臺。

　　在這方面，他的天賦同樣可以發揮好的作用。即使在貌似枯燥的話題上，以他的才干，他都能將潛在的改革與日常生活聯系到一起。比如應該告訴民眾，如果允許外國人投資零售業，將降低商品價格，蔬菜在從農場到廚房的過程中也能保持更好的外形。他應該還能兜售出一個貌似抽象的觀念，在全國范圍內征收商品和服務稅，可以提高商業效率，并有助于創造就業。

　　新德里政策研究中心(Centre for Policy Research)的拉吉夫·庫瑪(Rajiv Kumar)表示，莫迪有條件去推廣將給人民生活帶來真正影響的政策。他說，與以往不同，以前的改革都是秘密通過的，新總理則強調要獲得公眾支持，這是一個積極的變化。莫迪的改革議程可能不會完全符合投資者的意愿，但他知道如果不進行根本性變革，印度將無法創造足夠的就業機會，也無法建設足夠的公路。

　　莫迪聲稱他的目標是為窮人帶來工作、尊嚴和機會——這個公開的目標可用來落實有助于促成此目標的政策。他強調的讓做生意更容易，和賦予印度各邦更大權力都是在往這個方向努力。在他的獨立日講話中，他警告了“說大話”卻不能兌現的危險。實際上，他使民眾的期望值明顯高過許多年來的水平。光靠他親力親為(甚至是平易近人)的態度還不足以促成必要的改革，但有助于在貌似神秘的政策辯論和普通百姓的生活間建立起聯系。在印度這樣一個龐大的、多元化的和好爭辯的國家里，這已經是成功的一半。

　　譯者/曲雯雯